四川大学120周年校庆专题报道聂圣

四川大学周年校庆专题报道美哉川大双甲子

“星辉井络,地雄巴蜀,山川秀毓西南。美焕门墙,声扬弦颂,同瞻学府高严。”

—。

金秋九月,美丽的四川大学迎来周年校庆。我们知道,就算本刊倾尽全部力量,也无法将其百廿历史完整呈现。因此,我们且选取了三个时代背景中的三位学生,通过川大人,讲述川大故事,寻找川大精神。

聂圣哲:母校如母

——访化学系81级校友聂圣哲

聂圣哲_

现任美国联邦德胜(TECSUN)公司的全资子公司德胜(苏州)洋楼有限公司总监,长江平民教育基金会主席,四川大学苏州研究院执行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哈尔滨工业大学、同济大学等校兼职教授,任学术季刊《中华艺术论丛》编委会主任、中国建筑学会木结构专业委员会第一副主任委员、中国化学会永久会员、美国化学会会员。他创建了著名的德胜管理体系。以德胜管理规则为蓝本的《德胜员工守则》连续再版四次,重印二十余次,被中国管理界称为“企业管理的圣经”。他创办休宁德胜鲁班木工学校及休宁德胜平民学校,在教学中推行“读平民的书、说平民的话,将来做一个守法、敬业的平民”的平民教育思想,取得了卓越的成效,成为中国平民教育的开拓者。英国BBC电视台以平民学校为素材拍摄的纪录片《中国的学校》在全球个国家同时播出,引起巨大的反响。近年聂圣哲开办诧楷酒店管理学院,培养中国“艺士”。

命中注定做川大人

年,恢复高考后的77级、78级大学生上大四,还没有毕业离校。年,是川大起承转合的一年。8月,四川大学迎来了她81级的第一位报到新生——聂圣哲。许多年以后,聂圣哲还会回忆起这段往事,他总是这样说:“高中时铁了心读家乡的徽州师专(徽州师范专科学校的简称),上川大那纯属偶然……”

之所以说是“偶然”,聂圣哲说了两个缘由。

一是根本就不想读本科,“当时的如意算盘就是一心一意到徽州师专,毕业后回到他的母校安徽休宁月潭初中教物理,几年工作下来积攒点钱,买一辆永久牌加重自行车,买一部缝纫机,买一台红灯牌收音机,在老家盖一间平房,取个媳妇,生活过得像蜜一样甜。可是,收到的偏偏是四川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当年读师专,每个月还有丰厚的补贴,毕业后服从分配当老师,今后的工作和生活都不愁。

另外一个理由,是当时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奔向成都,川大离家那

么远,路费怎么办?他在年川大江苏校友会成立大会上的发言里有这样一段话,或可作为当时苦寒窘境的注解:“对于我,曾经这样一个没有见过公共电车、没有洗过淋浴、不知道打电话还要拨号码的农村孩子来说,可能今天的我还是山沟里的一位农民,或者,是一个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蜷缩在城市边缘的盲流。我永远不能忘记,年,我揣着东拼西凑的16元人民币和30斤全国粮票,挑着草席、铺盖,来到锦江之滨的四川大学。”

历史不能假设,历史也不容假设。当年填报安徽省高考志愿指南,他一心只想上徽州师专。“记得年安徽省高考报考指南就是一张报纸,重点大学好像是按照前两个字的笔画顺序来排的,四川大学排在最前,天津大学好像排在第二,北京大学排在第三。因为不想读本科,所以在重点大学栏目里就随便填了一下,顺序也是:四川大学、天津大学、北京大学,还特别注明,最好不要录取。”就是这个看似随意的选择,改变了聂圣哲的生命轨迹,他的构想落空了,人生改变了,“阴差阳错”地考取了四川大学。

青年聂圣哲

当时,16岁的聂圣哲还不是今天叱咤风云的“老聂”,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从家乡奔向成都。他从一位文科同学那里借到一本中学地理教材,对着书上的简明中国地图“规划”路线。年8月20日早上6点,聂圣哲的母亲把儿子送到离他老家最近的小城屯溪汽车站,乘了近一天汽车,翻山越岭到了安庆。本来打算坐客轮前往汉口,盘算着可以享受学生半价票的优惠,没想到这项政策并没有惠及渡轮行业,只有全价票。安庆到汉口,五等舱票也需要6.2元,这意味着聂圣哲身上剩下的钱不到10元了。从汉口码头到武昌火车站要20公里,公共汽车票又花去了4毛钱。“但是,到了武昌火车站,打击就更大了,武昌到成都的火车票45元,学生半票也需要22.5元,当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钱铁定是不够了,进退两难,只有想办法凑钱。

“当我看到有些女生在托运行李时很费劲,我突然感觉,我的机会来了。”聂圣哲可能真是有天生的商业头脑,他用仅剩的钱在附近的一家文具店买了一张大白纸,一支廉价毛笔和一小瓶墨汁。在白纸上写下一段告示,大致内容如下:同学们好!我是今年被大学录取的新生,由于对上学路程了解不透彻,导致没能带足路费。现愿意用劳动换取一些费用——帮助同学们托运行李。一元就够多,一分不嫌少,不给算友谊……落款是:四川大学级新生聂圣哲。

“真要感谢武昌火车站的行李托运台设计得很高,许多女生根本无法自己托运,给了我绝佳的机会,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聂圣哲接着说:“也幸亏那时候没有家长送孩子上学的风气;另一个幸亏的是,那时候还没有城管!”

聂圣哲说,一天下来就挣了7元钱。他描述到这段经历时,眼里放出了亮光:“当时,甚至觉得去读大学都没干这个来得快,照那天的收入来算,一个月能挣元……”他就这样白天干活,晚上用自己带来的草席在车站睡觉,在武昌火车站行李托运处干了6天,居然挣了近50元钱,买了车票,还有不少盈余,他坐上了武昌到成都的次列车。“我可能成了届到川大报到的第一个学生,因为当时成都火车北站川大的迎新横幅还没有挂起来呢。”下了火车,几经辗转,终于来到了川大。

当时的聂圣哲可能并不知道,他入校的这一年,四川大学成为我国第一批被正式批准的有权授予博士学位和硕士学位的学校,同时还被批准对香港地区招收研究生的院校之一。文革后,四川大学经过短暂的休养生息,正重新显现出一代名校蓬勃的生机与活力。

80年代的川大

近在咫尺的大师们

聂圣哲入读的是化学系。他向别人介绍自己时,总爱模仿胡适先生

的那句“我是安徽徽州人。”(编者注:胡适晚年作口述自传时,第一句话就说“我是安徽徽州人。”)回忆起大学四年的学习生活,聂圣哲说,尽管他不知道现在如何,但那时候的川大,还保留着点“民国味”“民国风”……

聂圣哲和他的大学寝室室友

早在20世纪30年代,时任国立四川大学校长的任鸿隽就曾提出,要“渐渐地废除讲义制而代以参考书或概要制”,这样“至少使学生得自己寻一点材料或一些书籍来完成他们的讲义,而不至死守一部讲章”。不照本宣科,严谨治学,自由挥洒,川大的老教授们似乎不约而同地保留着这一习惯,文革结束后,当他们又有机会重返讲堂时,当年的气韵就又都回来了。

当时的川大,并不禁止学生跨系听课,甚至非本校的学生或社会人士都可入课堂旁听。化学系的聂圣哲,或者说不仅仅是聂圣哲,许多川大学生,就是在这种兼容并包的气氛中,或寻声而去,或慕名而来,或机缘巧合,旁听了不少非本专业的课程,与大师们不期而遇了。

聂圣哲曾这样记述:“岁月匆匆,回首往事,那种美好,那份幸福永远不能忘怀。在川大求学的日子里,我虽然是化学系的学生,除了化学系尊敬的师长们给了我铭记在心的教诲之外,我永远不能忘怀在荷花池畔,杨明照先生手摇芭蕉扇,和我们海阔天空摆龙门阵;也不会忘记老校长柯召先生提着一网兜面包,和我们一起看球赛;还清楚地记得,观看方文培先生的纪录片《中国杜鹃花》时的情景,当时崭露头角的李谷一为该片配唱的主题曲《可爱的杜鹃花》时常在耳边回响……往事如烟,往事也并不如烟,今天,大师们走了,他们的精神与风骨将永远留在我们的心中,伴随着我们走遍天涯。”

杨明照先生、柯召先生、方文培先生

川大历史上,有几位教授“美髯公”——数学系的张鼎铭、历史系的蒙文通、中文系的杨明照和化学系的杨秀夫。

年,年逾古稀的杨明照先生仍在兴致勃勃地为学生授课,他上课不寻常规,谈古论今,汪洋恣肆,无所不包,且不限于课堂,经常在公园茶馆中授课考试,深受学生尊敬。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了他的《文心雕龙校注拾遗》,这部长达60万字的著作被誉为“研究《文心雕龙》的小百科全书”,奠定了杨明照“龙学”泰斗的地位。也就是在这一年,国学大师徐中舒先生《论巴蜀文化》一书出版,作为《汉语大字典》准备工作之一的《汉语古文字形表》出版。次年,“美髯公”蒙文通先生辞世15年,他的绝笔《越史丛考》由人民出版社出版。聂圣哲幸运地遭遇了诸位大师功成名就的人生节点。

柯召是我国一代数学宗师,英国曼彻斯特大学数学博士,曾以“柯召方法”解决了“卡特兰猜想”的二次情形,享誉国内外。-年,我们学者发表的矩阵代数、不定方程、二次型等领域的研究论文中,约有90%是柯召先生和他的弟子完成的,以至于《四川大学学报》成为这一领域研究人员床前案头必备之物。许是早年留学英国的背景,柯召先生喜欢看足球,也喜欢和年轻学生们在一起。学生们也许很难想到,与他们在足球看台上并排而坐,还经常分些面包与他们共享的这位老者,乃是一代数学宗师,时任川大副校长。

方文培先生是英国爱丁堡大学的博士,被英国李约瑟博士称为“中国最杰出的植物学家”,是世界公认的杜鹃花科、槭树科植物专家。川大的自然博物馆,正是由他主持创建的,馆藏植物标本45万多号,储量居全国高校之首。化学系的聂圣哲似乎有点“不务正业”,但其实他的学业并没有荒废。不过,他说:“一个学生把考试成绩从85分提高到95分是极为愚蠢的,因为虽然成绩增加了10分,但看书的时间要增加一倍,性价比太低……”他对自己的要求就是,考试成绩保持在85分左右,省下来的时间,组织参与各类活动,锻炼自己的各种能力,同时也要挣点钱。

化学系的胡闻天老师非常喜欢聂圣哲这样的学生,专业知识扎实、思想活跃。经常请他到家里吃饭——那是川大那个时期老师对学生赞赏的一种方式。师母朱老师是华西医学院的,做得一手好菜,胡老师的家,成了“打牙祭”的最好去处。而聂圣哲当时的班主任赖琼玉,也喜欢和她的学生们聊天,那时候,班里只有17个学生,师生经常聚在一起海阔天空地聊,没有师生的界限,只有碰撞与启迪。在川大的四年间,除了化学系的老师,他认识了不少其他学科的专家,这成为了他日后屡屡跨界成功的契机和养分。在他看来,这恰恰是川大的优点,是川大校训“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最接地气的注解。而八十年代老川大仍然保有的“民国味儿”也和北京、上海等地的高校截然不同,轻松、平易、温暖、有人情味,甚至有时还带着点“浑不吝”的反叛姿态。

80年代的川大校园舞会

80年代的川大运动会

80年代川大发行的明信片

川大校园,我们的精神坐标

聂圣哲是个另类,不一般的另类。在川大的四年,五彩斑斓,孤独求败;天马行空,脚踏实地……似乎许多彼此矛盾的词语,完全可以同时用来形容他的举止。

年,聂圣哲和赵野等学生创立了“白色花诗社”。白色花诗社的创办和一块黑板有关。那年春天,赵野(著名诗人、传媒人)、蒲林(化学系学生干部、弗吉尼亚州大学终身教授、美籍华人科学家)等几个同学把自己的诗歌抄在黑板上,然后给诗集取了一个名字:“白色花”,“白色花”来源于七月派诗人阿陇的诗句:“要开作一枝白色花,因为我们要宣告我们无罪,然后我们凋谢。”“这刊名充满青春期的悲壮、理想主义和牺牲精神,是那个时代大学生的主旋律。”赵野回忆说。

几个同学将写好的黑板架在“一教”的大厅里。很快有同学围观,人越来越多,有些同学开始拿起笔抄。热爱诗歌的人慢慢聚集,“到年夏天,白色花诗社已经有二三十号人了”回忆到这里,聂圣哲的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聂圣哲的同学,现美国哈佛医学院研究员周栓虎说,“在川大的图书馆里,我第一次读了萨特、尼采、黑格尔,读了在农村听都没有听过的众多文学著作。虽然看不大懂,但还是饶有兴趣地读白色花诗社的朦胧诗。”

77级中文系创办文学刊物《锦江》,深深影响了聂圣哲

年,聂圣哲在当时学生澡堂二楼创立了“玉垒春”咖啡厅。《成都晚报》以全国第一例大学生创业的案例报道。后来,“玉垒春”咖啡厅成了80年代四川大学的文化沙龙,师生们在这里讨论存在主义——克尔凯郭尔、萨特、海德格尔;讨论尼采、弗洛伊德、叔本华……;比较中西方文化。文学社的活动也频频在此举行——讨论马尔克斯的魔幻现实主义、美国文学史、川端康成、茨威格、米兰昆德拉……青年教师陈庭湘(现著名历史学家)跟大学生交流人生道路的选择、大学生人格塑造、中国文化与现代化、中国人与现代化等主题。

多年以后,诗人、著名出版人杨政(85级中文系)回到校园,有些陌生,突然看见了澡堂,想起了“玉垒春”咖啡厅,说——“我找到坐标了!”

化学系的聂圣哲俨然成了文学青年,他写诗,写小说,创作话剧。当时,川大最有名的小说家是77级中文系的才女龚巧明,她在校期间创作《思念你,华林》《长长的国境线》勘称伤痕文学的扛鼎之作,而她创办的校园文学刊物《锦江》一书难求,一时洛阳纸贵。“我受龚巧明的影响比较大,龚巧明让我的写作更真实、不花哨。”聂圣哲说。

然而,聂圣哲的创作中有自己独特的幽默感。

他成立了曲艺团,亲自任团长。他创作的(和汪小琳合说)的相声《化学万岁》成了川大的品牌节目,到各地有偿演出,还把姜昆等表演艺术家请到川大来同台演出。相声中的台词:“如果中文系的情书是浪漫的小夜曲,那化学系的情书则是一篇标准的实验报告——有温度、有气压、有情感走向的曲线……”至今还有同学记得。

他全力斡旋、游说四川人艺把黄佐临(萧伯纳的学生)导演的话剧《家》引进到成都演出。并组织川大的话剧骨干观看,然后和上海人艺的演员举行座谈。关于话剧,聂圣哲补充说:“我在川大编导的话剧,比如《麻辣豆腐有点烫》,如果让今天的某些大学搞话剧的师生来看看,他们就知道什么叫话剧了。”

话剧《麻辣豆腐有点烫》剧本片段则是这样的:

部长:现在的自由化倾向,就是一盘麻婆豆腐,资产阶级麻醉性是很明显的,但是,青年人越吃越上瘾,危险啊!

留法教授:老子(我)不管豆腐麻不麻,但是,如果不辣,就不是改革,不烫,就是不开放;

法国留学生(女):我们法国人最喜欢麻婆豆腐,麻是舒服,麻是爽,辣是过瘾,烫是热情,麻婆豆腐,不是菜,是爱情!

留法教授:我在法国办小报时,那生活虽然艰苦,但到了中国餐馆,吃到家乡的麻婆豆腐的时候,就觉得,麻婆豆腐是中国必经的改革之路。

麻婆:路漫漫其修远兮,我将麻你、辣你,还烫你……

许多年以后,聂圣哲不可胜数的身份标签中,又多了这样几个:剧作家、诗人、导演。他先后导演了电影《搬家》《中奖之后》《我想对你好一点》及《为奴隶的母亲》(合作导演),编剧并导演的舞台剧《公司》在北京首演八场引起巨大反响。联合导演的电视电影《为奴隶的母亲》获得国际艾美奖等多个国际国内奖项,联合导演的36集电视连续剧《大祠堂》及担任总策划的大型纪录片《徽商》播出后反响强烈,获得很高的收视率。另外,年黄梅戏《徽州往事》剧本也是由他编写,全国巡演取得了巨大的反响。

跨界并不是聂圣哲的专属特点,化学系81级的名同学,毕业后分赴祖国各地,在不同行业都做出了自己的成绩。他们中,有继续从事本行化学化工的王琦、唐靖,还有转投旅游业的林峰,金融服务行业的唐维清,外贸出口行业的高翔,制药工业的高春平,仪器仪表行业的王茜,生物分析的黄述贵,餐饮业的刘建等等;还诞生了一批科学家、教授,如赵宇亮(年院士候选人)、李俊、周栓虎、蔡力生、刘春立、罗时伟、邓正宇、向华、张渊明、汪小琳、李泽荣、王玉良、门健,魏沙平、王瑞林等等;此外还有股票专家吴佳,全国优秀警察戴维列,考古学家肖麟以及易经大师、川菜大师、佛教专家等等。

四川大学化学系81级全体师生毕业照

选择决定命运

年,聂圣哲以专业课第一名的成绩考取南京大学,投入戴安邦教授门下,他要离开川大了。他到南大拜望84岁高龄的戴老先生时,先生阅人无数,慧眼识珠,觉得聂圣哲这样的学生读研究生就是浪费时间,于是给出两种方案:读,欢迎。不读,到外面的世界去海阔天空。于是,聂圣哲选择到安徽大学化学系当教师,并且一直保持和先生的通信。24岁的聂圣哲被破格评上副研究员。他得意地说,幸亏听了戴先生的话,否则24岁才硕士刚刚毕业一年,天壤之别啊!

川大四年,聂圣哲就折腾了那么多的事情。如今,他走出川大,已经31年了,不用猜也知道,这31年,他一定又“折腾”了不少事情出来。

但无论后来又有多少桩奇事,都与当年那个阴差阳错的志愿填报有着若近若远的关系。许多年以后,人们谈起聂圣哲,也一定还会谈及他曾经的一个身份——川大81级化学系学生。这三十多年他无数次回忆母校,今年,逢母校周年庆典。中秋,聂圣哲回到了家乡,回到了母亲身边,给我发来一首诗——《娘问》,诗后,附了一句话:母校如母。

娘问

……

做人要有真风骨,

小人之交多为利。

……

诚实一世为根本,

谎言终究要决堤。

善良待人行得正,

乡亲和睦不弃离。

……

浮躁世态多乱象,

生怕孩儿逐名利。

娘说做人要悲悯,

娘说荣华烟云稀。

娘说溜须最无耻,

娘说男儿莫屈膝。

……

娘问虚伪可远离?

娘要孩儿扪心问,

此生有无卑与鄙?

娘含泪水言咄咄,

院前柿红秋露滴。

五十年代的川大校园生活

——四川大学(原成都科技大学)机械系52级校友邓寿鹏口述

邓寿鹏_

年考入四川大学工学院机械系,年毕业后分配至国防工业部门工作。现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国家信息化办公室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国家软科学研究指导委员会委员等职,清华、北大、川大等10所高校兼职教授。邓寿鹏求学川大时期,正逢新中国院系调整。四川大学工学院独立建校,改名为成都工学院,后来又发展为成都科技大学,在经历了四十年的风雨后,最终又回归川大怀抱。这位老校友正是这段历史的亲历者和见证者——

师:“我们就好像学校的船工,把一船又一船的同学带到彼岸,你们走得很远,船工仍在原地摆渡。”

生:“老师,您辛苦了,让我们代您远行天下!”

阳光下的学习团

年夏季,“川西地区高中毕业生升学学习团”成立,这个“学习团”集中了成都周边各县数千名应届高中毕业生,以共同学习政治、复习高中课程并参观在蓉高校。我也是其中一员。

犹记得那天清晨,学生们头戴统一的白顶黑沿遮阳帽,坐在四川大学的大操场上,清晨的阳光洒在同学们的脸上和身上,映照着我们热情而充满希望的理想。一身军装的政工人员为我们做了辅导报告,他要求同学们“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听从党的召唤”。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天外有天,楼外有楼”,只知道望江楼边有一所“川人都知道的川大”,于是就毫不犹豫地填报了它。

因为有“两种准备”的思想基础,加上建国初期百废俱兴,到处都缺人,工作机会很多,考上考不上都没有压力,我在考场上表现得比较从容、镇定。最终,我被四川大学工学院录取。

上世纪50年代,社会传播媒体主要是党报。《四川日报》用好几个整版发布了全川各高校的录取名单,一时间成为社会上、亲友间的谈资。我和许多考生一样,都是最先从“读报人士”那里得知自己被录取的。

50年代的川大校园

府河边巍魏名校

四川大学的前身是年四川总督鹿传霖创办的四川中西学堂。她是我国历史最悠久的现代大学先驱之一,教学精进,英才辈出,又因地处抗战大后方,比起沦陷地区迁川的大学,校址相对稳定,教学条件良好,教学质量一流,历来是川中学子向往的名校。具有光荣传统和现代文明的川大,尊崇科学和正义,造就了一辈又一辈的社会栋梁,我们能够成为建国后川大以知识和品格抚育的新一代儿女,至感荣幸。

年至年是我在大学的4年,那段青春岁月令我至今仍旧怀念、感恩,怀念川大课堂、怀念川大操场、感恩川大校风、感恩川大师长。当年的校本部与工学院由一弯府河相隔,重要的学校报告会必定在校本部荷花池畔的大礼堂举行,工科生的理化试验就在物理教学楼和化学教学楼内进行。

而川大工学院的院址是原成都兵工厂厂址,在望江楼、薛涛井所在地对岸,高墙城堡,巍巍挺立,形成一个高度封闭的空间,城门即校门,多了几分庄严与神秘。

因兵工厂移交的缘故,当时的川大工学院已经具备了工种较全、实力较强的教学实习车间体系,包括木工、铸工、锻工、钳工、钣金、切削等等,几乎应有尽有。让我印象特别深的是,有一架停放在露天供教学用的单发(动机)飞机,这在当时可谓相当“高大上”了。据当年的媒体报导:“此种机器之设备,国内工学院

尚不能望其项背”。因此,川大工学院获得中国各大学工院中“最完备的实习工厂”之声名。

工学院院区内有一座规模有限的图书馆,平时用于阅览、习课,但无需早早去抢位子,各学习小组大多在寝室的长桌上集体复习、切磋,只有新书上架或借阅资料时我们才去光顾一次。到了周末,图书馆另有重用,它被调整了布置,留出大片空间,用做临时舞场。轻快的伴奏音乐响起,一对对男女老师和同学翩翩起舞。当然,大部分同学仍选择在寝室挑灯苦读。

邓寿鹏在校期间(年),全国院系调整,四川大学工学院独立建校,定名成都工学院。图为成都工学院大校门

同窗,互助团结情谊深远

大学生活是紧张、愉快、团结、进取的。记得刚入校时,化学系、生物系的女生们和我们这些工科男初次相遇,彼此都充满好奇,小心翼翼地互相打探,但很快这些优秀的青年们就打成一片,相处融洽。同学们按寝室划分学习小组,每个小组都以“三好”(身体好、学习好、工作好)为目标,相互帮助,共同进步,保证不让一个同学掉队。早晨体育锻炼,我们会组成以苏联英雄命名的锻炼小组,什么柯察金、奥列格、卓雅、苏拉、马特洛索夫等等,都是当时流行的小组名字。为了训练意志与耐力,我们还会在寒冷的冬季坚持跃入冒着水汽的府河……

每天上午,学校会统一在课间加餐,每人发一个馒头,据说可以增加体能和记忆力。下午功课的安排不是太满,留出一些时间给党团活动。晚上集中自习,有的还组成“一对一”互助伙伴。学生活动基本都是集体行动,比如全班共同订立学习目标并完成,集体下乡访问农户,给他们送去同学自己研制的打谷机等等。这些活动培养了我们深厚的集体主义情怀,每一个同学都认同这个班集体、自觉维护班级荣誉,和班集体共同进步。到了年毕业的时候,我们系的两个班级双双获得了全校“优秀班”的荣誉称号。

四年同窗,终生情谊。自毕业以来的60年间,留校和在蓉周边工作的同学长期保持了每月相聚的习惯,亲密而长久的班情、校情、乡情真是令人惊叹!

成都工学院机52级毕业师生合影

老师,学生代您远行天下

-年40年间,四川大学(工学院)-成都工学院-成都科技大学-四川大学经历了一个起点与终点复原的闭式循环,不禁使人想起一句古话“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寻根溯源,成都科大来自成都工院,成都工院来自四川大学。同一天府,同一学堂,世代宗师,世代学子,共生于同一方水土。这里是川大,川大人是我们共有的响亮名号。

康振黄,流体力学家、力学教育家。曾历任四川大学工学院(成都工学院)教授、院长。

无论处在川大分合的哪个阶段,莘莘学子都有宗师教诲指导。前四川大学工学院院长康振黄教授是我最尊敬的老师,他是国际知名的流体动力学学者,他指导的研究团队长期在生物力学前沿探索并做出了突出贡献。他担任副省长后,仍抽出时间指导研究生,被中央媒体誉为“带博士生的省长”。

当年为我们授课并指导毕业设计的黄仁杰教授,他特别关爱我们班级同学,引导我们健康成长、全面发展。大家把他视为亲密的朋友和兄长。他满怀深情地在遗作中写道:

诸友入学五二年,

迎新相识在炉前。

进军声中送毕业,

相念至今是有缘。

黄老师为我们学业、品行、情操的育成呕心沥血,我们深切地怀念他。

正因为有世代相继的川大宗师的引领,我们这些川大学子才能有昨日的成长,今天的担当。我永远记得有位老师曾有过这样一个“渡船之喻”。

由于川大工学院与校本部分立府河两岸,附近无桥,为便于校区内部交通,川大自备了校船摆渡,供师生过河。校船有求必应,十分方便,不论天晴下雨,不论人多人少,人多了分几次开,一个人也单独开。

那一天,我们听完报告已夜幕降临,大量师生集中过河排起长龙,一时难以疏解。有些经常晨练游泳技术好的男生,就把衣服脱下请女生带回,自己跃入河中。60多年前那个夜晚,府河波浪墨黑滚滚,远处校园灯影闪烁,一群健壮男生搏击河水,顺流而下,那幕壮观景象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后来,游泳的男生们早早回到工学院,等候“旱鸭子”和女同学的回归,着实显摆了一把。

当时,岸边维持秩序的一位老师说:我们就好像学校的船工,把一船又一船的同学带到彼岸,你们走得很远,船工仍在原地摆渡。同学的回应是:老师,您辛苦了,您是伟大的船工,我们终生不忘。我们要为您和母校争光,代您远行天下!

川大工学院52级入学50周年在蓉部分师生合影,左一为黄仁杰老师,20世纪90年代任成都科技大学副校长。

校友会,我的后大学生活

——记四川大学华西校区

(原华西医科大)94级校友白云昇

    

白云昇_

年生。四川大学华西药学院(原华西医科大学)94级学生。笑傲天宫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北京紫香谷国际文化发展有限公司高级顾问,经济日报《中国经济信息》理事会副秘书长,中国分析测试协会标记免疫分析专业委员会委员。同时担任四川大学北京校友会副秘书长,四川大学北京华西校友联谊会秘书长。

网景浏览器发布的那一年——94年,白云昇从家乡来到华西医科大读书。二十多年过去,现代技术已经从简单的浏览器发展到即时通讯,白云昇也已在北京成家立业。

年过不惑的他开始出现怀旧情结,不止一次梦见二十岁的自己和校园生活。在那段时空中,成都被薄雾笼罩,他与同学在图书馆的楼梯口、转角处的不断擦身而过,有时梦境里出现的是五教的栀子花丛,他与同学驻足欣赏,赏花结束后,他们结伴往大学路的串串香走去。醒来后又咂摸了校园的朝朝暮暮。

无疑那段日子在物质上是贫瘠的,但在精神上人与人却靠得足够近。他慨叹:现代生活人与人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但人与人之间却越来越疏远。

对现代生活的敏感让他萌发组织在北京的校友聚一聚的念头。在十多年前他组织过类似活动,不过那一次是为争创,这一次他对抗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疏远的线上联系。

在年2月春节后,他们先组织了药学院在京校友春节聚会,认识并邀请了四川大学北京校友会秘书长金辉参加活动。活动结束后大家萌发了一个想法就是组建四川大学北京华西校友联谊会,通过学科专业性、工作相关性,让在京校友活动真正对大家的工作生活有所帮助。

在得到四川大学北京校友会支持下,当他把这个想法向身边的华西朋友一提,立即得到了大家的积极响应,年4月10日,他和在京的部分校友们召开了第一次筹备会。

而后经过多次筹备会议,分头走访了上百位校友,在四川大学校友总会的支持帮助下,在多位资深校友的关爱下,在广大北京校友的支持下,四川大学北京华西校友联谊会于年1月19日在北师大成立了。

当时在北师大任教的罗跃嘉校友成了他们的首任会长,曹泽毅、殷大奎两位老部长是他们的荣誉会长,在会长及理事会的领导下,丰富多彩的校友活动陆续展开,春季组织校友及家属参加踏青,秋天秋游和越野跑,冬天马拉松和冰湖大Party等。

校友冰湖聚会

从年起,他开始担任四川大学北京校友会副秘书长。随着校友会的发展,他常常想:如何更好发挥我们的专业优势?我们还能为百姓的幸福做点什么?如何扩大母校的影响力?如何让母校精神发扬光大?如何树立四川大学校友的公益性,更好回馈社会?一连串问题的追问下,他们成立了校友援助委员会,发起了4·20芦山地震后的帮扶,关爱国家贫困县康保县郝车倌农村留守儿童等多项公益活动。

校友援助委员会关爱留守儿童

为了响应北京的风沙治理政策,还北京一片蓝天,在离北京数百公里之外的省康保县,整个县城退耕还林、退耕还草,持续了10年的这一状态使得整个县没有支柱产业,也没有经济来源,全县20多万人中有16万人长期在外打工,因此全县有大量的留守儿童,他们没有完整的亲情,得不到父母的关爱,这严重地影响到了孩子心理健康发展。留守儿童的教育问题已经成为我国当前的一个严重社会问题。

得知康保县的具体情况,四川大学北京华西校友们来县里进行实地考察,对康保县郝车倌小学进行了对口支援。

自年启动以来,北京校友们筹钱出力共组织校友、校友家属和社会爱心人士志愿者余人次,常年持续与郝车倌小学师生开展丰富多彩的互动活动,为农村儿童的健康成长创造了有益的环境。

除了治病救人外,健康教育也是医药领域校友的使命。这一共识下,在年底他们又成立了校友会专家讲师团,临床、口腔、公卫、药学等多专业的专家校友成为了他们的讲师。从成立到现在举办了《让天下女人更健康更美丽》《健康生活方式》《健康在你手中》《养成良好口腔习惯,为健康加油》《生命时速,你我参与》《青少年考前营养和心理辅导》《科学健身合理运动,骨科专家教您预防运动损伤》等多期公益讲座。这些讲座树立了母校的学术公益品牌,倡导了正确的健康理念,传播了科学的医药卫生知识。

越来越多年轻校友加入了这一家庭,为了让年轻校友了解到杰出校友成功背后更多鲜为人知的事迹,让年轻人对他们的了解不仅仅停留在炫目的荣誉之中,更要看到他们为此而付出的更多的汗水,经历的艰难坎坷。白云昇采访了多位杰出校友,通过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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