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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宗明)
“广阔天地”确实催人成长。半年多以后,我和宇辉的个子长高了,手臂长粗了,与之相伴的是食量大增,每餐两大搪瓷碗老干饭下肚还觉得胃里空落落的,常常是3个女生还没有吃饱,我们已将甄子里的饭舀得所剩无几。由于每天的劳动强度大,3个女生的饭量也好得出奇。那时我们每人每年仅有斤谷子的口粮,碾成糙米也就斤左右,月均不过30多斤。在那没有任何副食,肚子里几乎找不到一颗油珠珠,每天要劳动10个小时以上的日子里,30多斤米对我们来说算啥啊,每人每月纵然有斤米吃怕也要收早工!
据此,3个女生中有两个开始对我们从有怨言发展到当面板脸做色,再发展到每当我们舀饭时,她们就瞪着眼睛看着我们手里的饭勺,有时还会大声疾呼:“合适点哈!”更有甚者,她们还在我们拈菜时多次打我们的筷子头,那意思显然是警告我们少拈点。如此一来,从前友善和谐的同学关系,渐渐演变成“要为吃饱而斗争”的人民公社社员关系。
图片来自网络该发生的事情总是会发生。记得那是一个秋风初起的黄昏,3个女生中年龄最大,最为老成的余同学面无表情地对我和宇辉说:“分锅是知青的必由之路。我们分锅吧。”另外两个女生站在她旁边不吱声,也不看我们,但看得出她们也赞成分锅。我和宇辉那时候虽说“少长脑水”(当地土话,意思是脑袋不灵光),但我们却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而我们也不愿意长期看着别人的脸色吃饭,因此分锅进行得很顺利,从次日起我们5个便分两灶吃饭,厨房轮流使用。
3个女生中,那位姓尤的姐姐最有涵养,她言语不多,对我和宇辉日常的一些莽撞举动最为包容,我和宇辉对她也最有亲切感。然而遗憾的是,大半年以后,她悄悄离我们而去。后来我从其他生产队的同学那里获知,因为她父母觉得德昌实在太远了,便通过关系把她迁移到距成都较近的仁寿插队。从地理位置看,仁寿确实距我们的故土近了许多,回家一趟的车程也就大半天。可从自然环境条件看,仁寿远远不如德昌。
我大宇辉3个月,算是他的兄长。宇辉为人厚道,没有心眼,他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其生活环境明显优于我。他在家很少做家务事,故操持家务方面就要差些,他有时候的举动称得上是迂腐而愚顽。我家有5个兄弟姊妹,我排行老三。父亲在年被错划为“右派分子”,遣送至距成都30多公里的龙泉驿山泉铺劳动改造,工资被扣减了70%,我们家的生活质量因此陡降。我的母亲不善理家,结交了一帮“麻友”,日常多数时候沉湎于“垒长城”,我们兄弟姊妹真可谓苦难的孩子早当家,过早地承担起那些本不应该属于我们那个年龄段的家务事。
也正是因为在童年吃了不少苦头,我的生存能力尤是得到了很好的锻炼,煮饭洗衣甚至缝补衣裤我都会。而在条件艰苦的农村,恰好最需要这样的生存能力。以挣工分为例,刚开始我每天即可挣8.5-9个工分,半年以后就基本和大男工一样,每天可挣9.5至满分10分。宇辉很可怜,社员们说他做事不麻利,体力也不够,给他评的工分是每天6.5至7个工分,略高于女工待遇。
自从和女生分锅后,晚上收工回家,通常是我做晚饭,宇辉打下手。有一天,队长夫人给了我们一把新割的韭菜。由于天色已晚,肚子也饿得遭不住了,我叫宇辉赶快把韭菜洗干净切了,我生火准备炒韭菜。待我将锅里的油烧得冒烟准备倒下韭菜时,回头却见宇辉还拿着菜刀在那把韭菜上面左比比,右划划,就是下不了手。我喊道:“油都要燃了,你在做啥子喃!”他扭头望着我,问:“咋个切嘛?切丝丝还是切片片?我没有切过韭菜。”
想不到他会提出如此蠢笨的问题!我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夺过他手中的菜刀说:“韭菜还有什么丝丝片片可切呢,切断就行了!”说着我几下就把韭菜切成一寸左右长短倒进锅里炒起来,宇辉这才恍然大悟地说:“哦,这么简单嗦。”另有一次,我和从铁厂大队到我队做客的黄伟武同学要去公社赶场,午饭由在家的宇辉操办。他说做甄子饭太麻烦,蒸饭简单些。我们说不管你咋个做,只要我们中午回家能吃饭就行。
那天午后,我和伟武走完20多里路返回队上,真是又饥又渴。我们满以为宇辉已将午饭做好。走进厨房,却见宇辉正对着一盆生米犯愁。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一脸苦相地说:“我蒸了一个小时,咋个还是这么硬呢?”我一看盆子里全是干米,气不打一处来,大喊道:“你不往米里加水,咋个蒸得好啊!”。“咹,要加水啊?那馒头是咋个蒸好的呢?”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说,馒头不是用一坨坨的面团蒸好的吗?同样是靠蒸汽,用水淘洗过的米为啥就蒸不成饭?对于这种可笑之至的问题,我懒得理他,往盆里加够了水再次放在锅里蒸,不久即成了香喷喷的米饭。宇辉望着我傻笑起来,表示他懂了:这是因为米和面团的水分含量不一样。
在此需要说说第一篇的那张3人合影照,站立在我和宇辉之间的就是黄伟武同学,他本是成都26中初68级的,因为他姐姐是我校初67级学生,在成都我们又是街坊邻居早有往来,下乡前他申请和姐姐下在同一地点获得批准,于是随我们一起到了德昌。他姐弟俩也被安置在宽裕公社,不过他们所在的铁厂大队第二生产队比我们所在的马鞍大队偏远,位于茨达河的上游,距我们有6、7公里,距德昌县城有20多公里。
我们那时候的生活极其单调,除了下地挣工分,就是上山砍柴,捡蘑菇,挖野菜,相互之间的走串成为我们当时最快乐的事情。伟武常常到我们马鞍来串队,往往一住就是好几天,和我们一起耕种自留地,一起去山上找柴火。我们去生产队出工,他就帮我们挑水做饭打扫卫生,我们也多次应邀去他们铁厂二队住留,帮他们姐弟俩砍柴,打理自留地,彼此之间的关系比现在好多亲兄弟还亲密。伟武做饭比宇辉强不了多少,但他的随机应变能力却是我和宇辉所望尘莫及。
有件事情令我至今难忘。伟武住处的木门因为日晒雨淋而走形,夜间关不严实。那是8月农忙前的一个月夜,我们哥三个聊天到深夜刚睡下不久,他们队上一个绰号叫“馋母狗”的懒汉悄悄前来“打秋风”。我和宇辉当时已经入睡,伟武在半睡半醒之间,忽然听见房门轻轻“吱呀”了一声,他知道有情况,便屏住呼吸观察动静。那“馋母狗”原以为知青的住处肯定有不少值钱的东西,但进屋后隐约发现除了一些书籍和几个堆在墙角下的南瓜外,就是床头下一箩筐我们白天刚碾回来的大米。
图片来自网络“馋母狗”虽说出生贫农,但却好逸恶劳,好吃懒做。分得的自留地他宁可让其荒草丛生也不去耕种,专爱偷鸡摸狗,盗摘邻家或生产队的瓜果蔬菜。生产队领导恨其不争,对他采取强制性措施,下地劳动一天给他一天口粮,不劳动就不得食。如此一来,“馋母狗”经常都是饥肠辘辘,眼下这一箩筐香喷喷的大米对他来说甚有诱惑力。可要将箩筐里60多斤大米都偷走,“馋母狗”显然无能为力。但他毕竟是经年惯盗,不乏贼计,他迅速脱下身上土黄色的褂子往地上一铺,再转身去灶台上拿来舀水的葫芦瓢,从箩筐里舀起米就往他铺褂子的地面上倒。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转身去拿瓢的那一瞬间,伟武已伸手收起了他的褂子。黑灯瞎火的,“馋母狗”哪里知道铺在地上的褂子已经移位?当他往地上倒了好几瓢米准备“收工”时,却怎么也摸索不到褂子了。就在这时,伟武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大喊一声:“抓贼娃子!”把我和宇辉都从睡梦中惊醒,那“馋母狗”自是吓得魂飞魄散,光着上身夺门而逃。
第二天早上,我们将“馋母狗”倒在地上的10多斤米收起来后,伟武的姐姐要去找队长报告昨晚的事,伟武拦住说:“没有必要。我有办法。”说着,他写下了一张“失物招领”的字条,并注明这是昨天半夜在他的米箩筐旁边发现的。然后他找来一根竹杆,将那贴有字条的褂子挂在上面,立于房门前。因为这是“馋母狗”常穿的褂子,经过房门前出工的社员一看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从那以后,“馋母狗”远远看见伟武姐弟俩就往一旁躲闪,再也不敢打知青住宅的主意了。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李宗明,年2月9日出生,四川省商务厅退休人员,四川省文艺传播促进会理事,金牛作协会员。上个世纪80年代初开始在成都晚报、四川日报、青年作家、等报刊上发表小小说、散文、译作等20多篇,计10余万字;在国际市场杂志、经济日报、国际商报等报刊上发表论文20多篇计20多万字。退休后,写有60余万字16个题目的自传体系列文章,其中《我的大学》于年被成都大学校刊连载。作者其他文章链接:1、李宗明沙河晨景2、李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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