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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贺老总捅了一棍子
年4月15日，贺龙视察成都峨眉机械厂总装车间左起：马诚斋（厂长）、贺龙、黄明（厂党委书记）、李井泉（西南局第一书记）、聂荣臻元帅、蒋崇璟（西南局国防工办主任、四川省委二部部长）王凯摄
这是发生在“大跃进”年代的一件事。成都峨眉机械厂修建时，在“左”的错误思想指导下，设计标准过低，工程质量粗糙。人们明明知道这些情况，但谁也不敢明说。就在这关键时刻，贺龙同志手扶拐杖，来现场视察了。
年3月17日上午，贺龙、聂荣臻元帅和空军司令员刘亚楼等领导同志来到峨眉机械厂工地。厂党委书记杜向光夹着一叠文件，准备向他汇报。贺老总气冲冲地对他说：“你拿那么多材料干什么?是不是准备骗人?!”他看着施工现场杂乱无章的情景，问刘亚楼空军司令员：“飞机工厂就是这个样子吗?”刘亚楼同志笑笑没说话。当贺老总看见办公室墙上有裂缝时，随手用拐杖捅墙壁上的砖，一捅砖就变位转动90度。这当然不是贺老总手有千钧之力，而在于砖墙砌的是空心墙，因砂浆中水泥用量不足，凝固不牢。贺老总很生气，就责问在场的总工程师晋川：“这是怎么搞的?”晋川说：“是空心墙，为的是多快好省。”贺老总严肃地批评道：“四川是天府之国，穷得连砖都没有吗?建工厂，不考虑百年大计，搞成这个样子怎么行?”他在空旷的厂房内看到一排排钢筋混凝土柱子都很细时，便停下步来，用拐杖敲敲柱子，问晋川：“这么大的跨度，柱子这么细，承受屋顶、行车，行吗?会不会垮下来?”晋川回答：“垮不下来，有安全系数。”贺老总仍不放心，对晋川说：“你叫什么名字?你能保证?垮下来我就找你!”贺老总一行又徒步走上飞机跑道，他用拐杖敲敲混凝土道面，仅耳倾听道面有咚咚不实的声音，停下步来再次责问晋川：“这样的跑道能用吗?拿飞行员生命开玩笑，那要机毁人亡的呀!跑道要返工，必须保证工程质量!你这个总工程师是怎么当的呀?”晋川解释说：“我是管生产的，不管基建。”贺老总此时带着谅解的口气说：“好，你是管生产的，这样的厂房、跑道能满足飞机生产、试飞要求吗?”其实晋川对这种只抢进度、设计标准太低、不顾工程质量的“大跃进”早有意见，但无能为力。现在经贺老总这么一问，他说出了心里话：“有问题，也有过争论，提过不少意见，但上级没有采纳。”贺老总马上追问：“上级，哪个上级?”晋川如实汇报后，贺老总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下，又问：“向中央反映过吗?”晋川回答：“没有。”贺老总火了：“你们眼睛里还有没有党中央?上级，上级，上级不采纳就不往中央反映?党性到那里去了?”在场的同志鸦雀无声。贺老总又走向另一幢厂房参观，晋川紧挨着他身边，贺老总边走边吩咐他：“有争论，不采纳，好，你们马上给我整理个材料，我拿去通天去。”
贺老总回到北京后，立即向周恩来总理做了汇报。一个多星期后，国家建委、计委、一机部及四川省有关单位组成了联合调查组，重新审查了设计标准，制定了返修方案。接着罗瑞卿同志又来厂检查，采取了一系列合理措施，使第一期工程于年11月竣工，并生产出合格的飞机。
年4月13日，贺龙、聂荣臻元帅，西南局第一书记李井泉同志由西南局国防工办主任蒋崇璟等同志陪同，再次来到峨眉机械厂视察。厂长马诚斋、党委书记黄明、总工程师晋川等工厂领导同志向贺老总做了汇报。这回，贺老总十分满意，笑呵呵地说：“上次我批评了你们，是不是有意见啦?今天向你们道个歉!”黄明、马诚斋几乎齐声表示：“批评得对，帮助我们解决了不少问题，没有意见。”贺老总说：“没有意见就好，有意见可当面提!”接着，贺老总一行来到总装车间，详细询问了厂房返修加固的质量情况，他用拐杖敲敲光滑的地面，高兴地说：“这就对了!”马厂长怀着感激的心情，望着贺老总说：“多亏您上次来捅了一棍子，从此工程质量、进度上去了!”贺老总环视了在场的同志，与大家一起扫视了他手中的拐杖，哈哈地笑开了。然后，贺老总又兴致勃勃地登上试飞塔，观看飞机试飞表演。当一架架银灰色的战鹰陆续返航，平稳地停在跑道上时，贺老总习惯地左手摸摸八字胡，右手拄着拐杖，向飞行员迎面走去，快靠近时，将拐杖从右手转到左手，向每个飞行员握手致意。观看表演的首长、来宾热烈鼓掌，感谢贺老总、聂老总“严”字当头狠抓国防工业质量，感谢他们对峨眉机械厂广大职工辛勤劳动生产出了质量好的飞机所给予的鼓励。只见贺老总转过身来，欣慰地挥了挥手中的拐杖，向飞行员和在场的人们以示答礼。
注：原载年第5期《人物》杂志。年8月30日《工人日报》全文转载。年8月25日《成都晚报》文摘、年8月《报刊文摘》文摘。年7月1日《中国军转民报》全文刊登。并被该报组织的专家评为建党70周年征文一等奖。年7月1日《海南日报》全文转载，年7月1日《长城润滑油》清水河4版全文刊登。
花絮一：与《贺龙传》编写组人员到厂了解采访萌生写作念年12月4日，四川省国防工办主任李天民安排王春才、黄成甲处长带领解放军总参《贺龙传》编写组人员到厂了解采访年、年贺龙与其他领导同志到峨眉机械厂考察作指示情况。
通过考察、采访，王春才对贺龙同志狠抓工程质量，取得建厂优质发展成效印象深刻。年12月31日，写了“多亏贺老总捅了一棍子”文章寄给北京《人物》杂志编辑部。
《人物》双月刊年9月在第5期刊载了（21页至22页，字）配有年4月13日贺龙、聂荣臻视察峨眉机械厂照片（王凯摄）。
年12月5日，解放军总参《贺龙传》编写组在成都黄田坝峨眉机械厂飞机旁留影。编写组5人，周奋、贺晓明（贺龙女儿）、朱泽文、刘秉荣、谢武甲。四川省国防工办王春才（前排左1）、黄成甲处长（前排左2）陪同参观、采访。
花絮二：儿子先在《工人日报》看到年8月30日，在成都七一五厂基建处工作的19岁王爱中，与全家人住在成都东郊建设路四街坊，早餐后，王爱中在路边报摊上买了在成都印的《工人日报》，王爱中在第2版看到他爸王春才写的“多亏贺老总桶了一棍子”文章，王爱中对他爸讲：您给《工人日报》写的文章发表了，王春才立即回答，我未给《工人日报》写过文章啊！看完文章后笑开了说：“我给北京《人物》杂志投了稿，多亏贺老总捅了一棍子，我还未收到《人物》杂志,该文结尾括号注明《人物》杂志供稿。爱中，你爱看《工人日报》，感谢你传来好消息，我与你都是学的建筑专业，搞工程的，要学习贺老总把好工程质量关。”王爱中当即表明，我将《工人日报》带回基建处，大家都来看“多亏贺老总捅了一棍子”文章，我要学习贺老总、全处同志也会学习贺老总，创优质工程。
王春才（左）与儿子王爱中（右）在一起，王爱中年在成都出生，爱看报看书，有时还帮助他爸修改文稿。
引来写彭老总在三线的任务年，我时任四川省国防工办基建规划处长，8月30日上午，我在办公室接到原西南三线建委机械军工局副局长徐奕培电话，约我去他家会面。徐老是浙江人，我是江苏人，互相称呼大老乡，工作交往密切。下午2时，我骑自行车到成都内北巷26号2楼徐老家，受到徐老与老伴付惠茹热情接待。徐老手拿当天买的《工人日报》，高兴地吃力说：春才，您看报纸上刊登了您写的《多亏贺老总捅了一棍子》文章，你写得活灵活现的，我在部队担任过贺龙警卫武官，向您感谢。你写贺老总一定能写彭老总。您再采访西南三线建委其他领导，希望您写彭老总。你也知道我今年70岁了身患重病，已“死过”两次了，活不了多久了，你能写贺老总，也一定能写彭老总。我了解一些彭老总担任西南三线建委副主任工作情况，我说死就死了，我想把情况介绍给你，你去写吧！当年三线建委局级干部有的已经去世，医院。如果现在不抢救彭老总的材料，以后就收集不到了。我希望你完成这个任务。徐老这一席之言，使我深为感动，当即向他表示，我一定完成这个任务。
年7月10日，王春才（右）医院看望老领导西南三线建委机械军工局原副局长徐奕培（左）合影留念。王爱中摄
在徐老的鼓励下，年下半年以来，我利用业余时间进行整体构思，加紧收集素材。最难得的是，彭德怀秘书綦魁英保留了一本日记，上面写有彭总在三线工作期间的活动，某月某日到什么地方，谁陪同、谁接待，彭总作了什么指示，群众情绪如何等等。“文革”中，工作笔记在成都永兴巷7号住地年12月20日被红卫兵抄走了。这本日记藏在綦秘书家中，才免于查抄，竞成了我以后收集素材的重要线索。年10月中旬，我去北京出差，住在远望楼宾馆，10月16日到厂pfx待，支持我写《彭德怀在三线》书，綦秘书将他年整理的彭总在三线日记让我抄，抄到下午4时才丢笔。中午留我在他家中吃汤圆、面条。綦秘书表示，写彭总，需要他做什么事，会积极配合，还说我在位工作忙，保重身体，不要太累了。为了尽快完成书稿创作，有时出差在火车上，住宾馆也在挤时间写文稿。
年10月16日，彭德怀原秘书綦魁英（左）与夫人于淑琴在北京家中热情接待王春才，让他抄綦秘书的日记，于淑琴还向王春才回忆年“文化大革命”，下半年劝彭老总不要在成都街上看大字报，要保证人身安全。
(王春才摄)
《彭德怀在三线》一书得以问世，要感谢四川社科院出版社张力社长、责任编辑刘卫平、编审顾培东、封面设计邹小工、技术编辑刘兴忠。同时得到了各方面的广泛支持，尤其要特别感谢彭德怀的夫人浦安修，她是中央军委《彭德怀传》编写组顾问，她70岁了身体不好，住在北京医院期间，认真阅读了文稿，核对了史料，并认真亲笔修改，还在家中两次热情接见了我，浦安修是江苏嘉定人，我是江苏苏州人，相距不远，她称呼我小老乡，我叫她浦阿姨，她按照我的要求为《彭德怀在三线》书稿题了词：“人间毁誉淡然对之，身处逆境忠贞不矢。”最后，她又将修改好的全部书稿交《彭德怀传》编写组长王焰（50年代担任国防部长彭德怀办公室主任）终审。王焰组长审稿后批准四川新闻出版局交四川省社科院出版社出版。张力社长年8月出版了一万多册，献给年10月24日彭德怀元帅90诞辰。一个多月后《彭德怀在三线》（15万字）书脱销了，接着又加印2万册。我感到十分欣慰和感谢。谨将此书献给参加三线建设的广大工人、干部和科技工作者，以及广大青少年，奉献给敬爱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彭德怀同志，以告慰他在九泉之下的英灵。
当我将《彭德怀在三线》几本书送到老乡徐奕培家中，老领导徐老开心地笑了，手不停地在翻书，当看到第八节正气凛然，感谢我将他口述这一部分收到书中，是对彭总最好地纪念啊。
年1月13日，彭德怀原秘书綦魁英（左）、警卫参谋景希珍（中）、司机赵凤池（右）与王春才在北京阜成门大街前进照相馆合影。安增跃摄
年10月24日，是彭德怀元帅诞辰周年纪念日。当年彭德怀的秘书綦魁英(左2)、警卫参谋景希珍(左5)司机赵凤池(左1)、管理工张耒礼(左3)与王春才在湖南湘潭县乌石寨纪念会场合影。吕务常摄
年10月25日下午，中央军委《彭德怀传》编写组组长王焰在成都国务院三线办会议室与彭总当年身边工作人员及有关同志座谈后留影。从左至右王春才、雷文、刘云、左德新、王焰、辛自权、李洪烈、贾月泉、葛祖鑫。
年夏天，王春才在成都家中与四川省社科院出版社张力社长在一起.张力社长及时出版了王春才著《彭德怀在三线》，开了个好头，产生了好的社会影响。(王建平摄)
年6月10日，四川省广汉市厂张彦博副厂长(左1)、程亮(右1)、裘公役(后排左1)、吴继华(后排左2)在广汉市金泰饭店公园倾听王春才(左2)、左太北(左3)左权将军女儿、航空工业集团计划司副司长讲《彭德怀在三线》书中的故事。
为三线放歌，让历史生辉。
王春才年5月25日写于成都
作者简介王春才，江苏建湖县人。年生于苏州，黄包车夫的儿子。年建湖中学毕业。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年毕业于扬州工专（扬州大学前身）建筑专业，同年入川投身大西南建设，先后担任成都七八四厂基建科长、中共中央西南局国防工办、四川省国防工办基建规划处长、西昌卫星基地抢建办公室主任、国务院三线建设调整改造规划办公室规划二局局长、国家计委三线建设调整办公室主任。年开始业余写作，发表了“多亏贺老总捅了一棍子”、“浦氏三姐妹”等作品。其中年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元帅的最后岁月——彭德怀在三线》一书，曾获四川省优秀图书奖、优秀报告文学奖；年5月评定为国家重点公益性文化项目“农家书屋”图书发行；年经北影厂改编摄制的《彭德怀在三线》电影，获文化部华表提名奖、四川省“五个一”工程奖，再现了彭老总的高大形象。;曾主编《中国大三线报告文学丛书》（中国圣火、蘑菇云作证、穿越大裂谷、金色浮雕，共4册，万字）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获四川省优秀图书奖。年主编出版了《三线建设铸丰碑》、《中国大三线》、《航程》等书。年以后出版了《苍凉巴山蜀水情》（四川人民出版社）、《日出长江》（中国文史出版社）、《九九艳阳天》（中国文史出版社）《元帅的最后岁月——彭德怀在大西南》（四川人民出版社第4次修订再版）。年10月，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了《彭德怀三线岁月》。年协助中央电视台摄制了《山之海魂》、年组织凤凰卫视大视野摄制了10集《三线往事》专题片。年曾任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史学会三线建设研究分会副会长，现为四川省作协会员、中国作协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三线风云——中国三线建设文选》丛书编委会主任、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集团）大型文献纪录片《大三线》总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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