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袁永庆已折叠的岁月难以展平

袁永庆(-),作家、诗人、编辑,曾供职于四川省成都运输公司,于年至年期间任《星星》诗刊编辑,因脑溢血病逝于年12月22日。出版有诗集《四弦一声》和散文集《收藏岁月》。

惟有初恋能逃离岁月的追捕

1

日子太薄日历太厚

有翻不动的如许忧愁

我能禁住对你的殷殷思念么

当心事像梦一样难以寄走

2

一书桌寂寞一屋子寂静

你走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重拨炉火也无法为感情加热

你已带走了小屋全部的体温

3

已折叠的岁月难以展平

今日流水不恋昨日姿影

惟有初恋能逃离岁月的追捕

早花无果也无凋零

4

千条大道联结外面的风景

只有一条通向你的心灵

手指在弦索上迷路

难弹难解正是弦外之音

5

说出的话易遗忘

难以言说反而牢记心上

心思久久磨成一面铜镜

只为反射你柔柔春光

情节的伞

共举一把伞

发烫的雨点在左肩右肩

伞里有我们的万里晴空

那时春雨喧喧

各撑一把伞

邂逅在无法避让的路边

两把伞默默垂头而过

那季节秋雨连连

悲哀的诗

扫地之必要逛街之必要

讨价还价之必要

以及切菜以及洗衣

诗则可写可不写

是妻很有逻辑的头脑

我洗衣我扫地

我油盐柴米我

汗水淋漓必要完

一切之必要诗

就纳入可写的范畴了

逻辑的鞭子也不无破绽

可那诗那厮

那非婚生的异子

拒绝投入拒绝拥抱

拒绝认同我的血液

已深透它的骨髓

弃我于长长的夜巷

怨不反顾

噢诗的确可写

可不写特别在

逻辑拒绝放下鞭子的时候

悼念作家袁永庆

曾伯炎

今天上午,一见面,流沙河给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永庆走了。

上周,我电话里告诉他好友余光中仙逝,这一周,他又转告我,我的石室同帘永庆离去,光中先生是文坛大名士,永庆却是默默无闻的文学义工,而且坎坷蹭蹬一生,引我嘘唏惋惜不已!

永庆是成都著名石室中学高57级高材生,文理皆精,常稳居第一名,是老师喜爱、同学羡慕的好同学。如果他早生一年,毕业于年,大学招生还未强调家庭出身,准被北大、清华选走,偏偏是年毕业。他父亲属管制,管制的原因是一手好文墨,曾被聘去某县政府做过两年秘书,影响到他上大学。这事,我在他口里听他惋叹许多年。

永庆便流落汽车运输公司,做了修理工。因文化超群,文笔灵气,被选拔到职工学校任教师,学校却给他工人工资,他默然不争不语,给工人精纯的文化乳液,仍过着与没就业妻子的贫苦日子。他写得一手好诗,在文革后,崭露才情于《星星》诗刊,在《成都晚报》副刊“锦水”上,也常读到他很有艺术审美水平的散文与评论。永庆曾是年代成都涌现未上大学的几才子之一,是贺星寒、崔显昌等群体中的出色作家。很快被《星星》借调为编辑,那时,流沙河的精力多用在撰写《台湾诗人十二家》与《流沙河诗话》这些著述上,多少来稿的选择、品读与加工、打磨,皆出自永庆之手。稿件进印刷厂后的校对,多由永庆完成得清清爽爽。那时,常有永庆这种诗界新星,汲收到编辑部,在做见习编辑中,去提升艺术眼界与笔力,如周伦佑、杨然等,但都没有永庆的时间长,他诚挚地付出心血,感动了省作协大同与之光等上层,商议决定正式调他做省作协编辑。

沙河与老柴告?我这消息,很为永庆高兴了一阵子,认为这一跨步,可松懈一些肩上的生活压力,他不是凭逢迎与会搞关系钻营,而是由诚实与出色工作感动了省作协几位头儿,决意正式调他进省作协。那时,我还对老柴说:是金子,总要发光,好人,自有天向。谁知,半年过去,仍未办调动,一打听,居然被作协党组书记还是他亲家的周克芹给阻止了。

周克芹就因永庆是他亲家,忌讳别人说他任人唯亲,阻止了调他亲家到作协,我一听,真想爬上他家六楼去劝说与争辨,可别人说,在党组会上作的决议,没法挽回了。

永庆在《星星》作聘用编辑非3年5载,而是经长期考试和考核获得评价,古人的举贤不避亲,被周克芹的避亲避嫌而改变。当流沙河告我永庆离世时,也在叹息当年克芹的洁身自好过分了。

于是,永庆有改变处境的机遇,又丧失了。

但永庆并不为此而怨天尤人,好像他能坦然宽容一切,理解亲朋的处境,依然微笑地接受有弗己意的波折。直到退休多年后,他才获得多年教书的教师工资待遇。但随之而来的疾病,使他退休没两年,又在生活中挣扎。

医院去确诊,一些廉价医疗单位应付他说是痛风病,直到痛得不可忍受,医院才诊出尿毒症,真为他抱不平,这怪病怎么去缠着这种不应经的人。

医院每周3次透析洗血中,由友人协助给永庆出版了一本诗集与散文集。去年秋天,友人三军用车送他来茶馆与茶友叙旧,一个月前,还乘共交车由西城到东城来会见茶友,我以为他病情稳定,可拖一年半载,没想到,就这么无声地去了西天,郁积在我心里的惋惜与友情,只有抒写成文字,看能否舒缓了。

永庆,一路走好,到那阴国,去与克芹、陈犀、与言等亲友品茗闲话吧。

年12月24日

《星星》诗刊

主编:龚学敏

副主编:李自国

主编助理:杨献平

《星星》诗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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